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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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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9 章

辭君劍順著河流轉彎,這裏是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,有好幾個人在這兒撈河燈,撈起的河燈在後面堆的都快比人還高了,然而河燈還在源源不斷的順水流來。

一位穿著灰色短打的男子竹竿一扔,說累了,立馬有個在旁邊歇著的人起來接手。

剛撈了一兩個,就看見一把劍帶著兩盞荷花燈往前飛。

“真少見啊,還有劍帶著燈飛的。”

“是哪位修士吧。”

“不是說,他們修士特別是劍修都很寶貝自己的劍嗎?”

“嗐,這你就不懂了,哄妻子開心唄。河裏的燈我們都能撈著,飛起來的可就不行了。”

辭君劍飛到足夠遠地方,就折返回去。

劍回到劍鞘,謝晏終於不盯著她看了,寧昭懿松了口氣。

兩人繼續向前走。

剛湧入人群,因為路窄,人還是挺擠的。

謝晏聽到旁邊的路人對妻子說牽緊點,別走散了,妻子十分開心,甚至還有郎君直接將人攬到臂彎裏的。

謝晏依葫蘆畫瓢,“牽緊點,別走散了。”

寧昭懿:“……”

謝謝。

我剛才也聽到了。

離河邊越來越遠,路也越來越寬敞。

但……

謝晏的手怎麽還扒著不放啊!

路過一棟戲樓,寧昭懿直覺有救。

當即柔柔說道:“夫君,我有些累了,要不去聽聽戲?”

謝晏回頭看走過的幾百米路,若不是知道寧昭懿喜歡他,他都懷疑是裝的。

謝晏點頭,兩人進入戲樓,立即由店小二熱情上前,“兩位客官裏邊請,剛好有一對夫妻離開,有兩個空位。”

謝晏:“有包廂嗎?”

店小二遺憾搖頭,繼而拍拍胸脯自信道:“整座城的戲樓都是沒有包廂的,二位放心,在大廳裏聽戲不會影響觀感,反而會更好。”

寧昭懿不管什麽包廂不包廂,她只知道坐到位子上就可以松手了。

他們隨著人往裏走。

戲樓不愧是棟樓,一共有三四層,從下到上空間漸漸縮小。作為支柱的木制橫梁並未果露著,而是包上了一層紅色布帛,繪著彩繪。

廊間隔斷也有縷空雕花,一眼望去,好不精致,與其相接的每層看臺上都掛有精致的紅色燈籠,裏面閃著黃色燭火。

空出來的位置是一樓正廳,一張張深棕色木桌擺放其間,四個角都被削了一刀,磨得稍微圓了些,興許是怕撞到客人。

木桌兩旁分別放有兩張同色座椅,靠背同樣做了縷空雕花。

看臺很大,一個身著淺色水袖衫的女子正在舞蹈。

店小二將兩人領到座位上,立刻有人端上瓜果小食。

“兩位客官,上一場戲才唱完,中間有場歌舞,等這陣歌舞過後,就是下一場戲了。”

店小二見兩人沒意見,就退下了。

謝晏轉頭看看旁人,見妻子們大多拿著糖人,轉頭和寧昭懿說一聲,就出去了。

嚴邈逮住機會,立馬從乾坤袋中出來,邊出邊說:“他可終於走了,這一個月可憋死我了……”

然後“啪”地一聲,一道力道不輕的水袖甩了嚴邈一巴掌。

寧昭懿楞了。

嚴邈楞了。

臺上的舞者也楞了,好像打到什麽東西了,借著動作轉頭一看,又什麽都沒有。

是錯覺嗎?

嚴邈知道,並不是。

還挺疼的。

他默默捂臉,坐在明目張膽嘲笑他的寧昭懿身旁。

得找點話題來轉移尷尬,“謝晏這個月怎麽對你寸步不離的?”

寧昭懿搖頭,一向清明的棕色瞳孔難得浮現出疑惑,這個問題也困擾了她一個月了。

“那你最近修行進展的多嗎?”

寧昭懿又搖搖頭,除了晚上睡覺能打坐以外,白天根本找不到機會,她都快懷疑是謝晏故意不讓她練劍了。

實在看她看的太緊了。

那一書房看完的書和繡好的一大堆絹帕都是證據。

嚴邈吊兒郎當的表情消失的無影無蹤,深色瞳孔裏隱隱有火焰跳躍,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,甚至有些急迫,

“要不要我幫你?”

寧昭懿知道他的好意不想打擊他,但不得不說:“你能怎麽幫我?你本體都打不過他,更別說分魂了。”

嚴邈眼中的火焰暗淡了一瞬,但理確實是這個理。

要怎麽辦呢?得仔細想想。

寧昭懿靈機一動,“能讓他進幻境嗎?”

嚴邈遺憾否定這個想法,“你可能不知道,謝晏十五六歲時就不會中任何幻境了,就算進去了,也能很快破關出來。”

除非,是他也走不出來的地方。

寧昭懿察覺嚴邈不說話了,轉頭一看,發現他盯著臺上看的津津有味。

原來是戲曲開場了。

臺上兩位主角已就緒,看的出來是一位少爺和富家小姐。

兩人一開嗓就知道是老戲骨了,一聲大喝,四下皆驚,方才有些嘈雜的環境立馬安靜下來,等回過神來,一片片拍掌叫好。

戲子輕盈的身姿如踏白色祥雲,大拇指和中指一碾,尾指上翹,隨著宛若無骨的手臂向外推去,如一朵盛開的蘭花。

小姐看了眼對面的公子,乍見驚喜,水光瀲灩雙目含情,既而羞澀垂頭,換位間不見雙肩抖動,一陣風似的飄了過去。

正看的入迷,嚴邈徒然一驚,立馬鉆回乾坤袋。

謝晏拿著一對起舞雙鶴進來,鶴頭交頸相纏,長長的嘴喙卻齊齊向上。

遞給寧昭懿時難得解釋道:“這是最含蓄的圖案了。”

寧昭懿臉上騰起兩朵紅雲,內裏卻在想該從哪裏下嘴。

她出神的看著臺上的戲。

是先咬一口翅膀呢,還是先咬頭呢?

戲樓裏的燭光配合臺上的戲漸漸暗淡下來,到了某一時刻,直接全滅。

寧昭懿回過神來,看向臺上的戲子。

只見臺上兩人湊的極近,飾演公子的那位擡起手臂,衣袖寬大向下垂著。



寧昭懿大概知道他們在做什麽。

但是這個世界這麽開放嗎?都敢在戲臺上當眾親吻了??!!

完全不顧貌合神離夫妻的死活嗎!

寧昭懿完全不敢看身旁的謝晏。

只得把目光搭在其他人身上,但這一看還不如不看呢。

其他人,不,應該說是夫妻,都在做同樣的事。

怪不得要滅了所有燭火!

難道這就是那個店小二說的更有氛圍嗎!

顯然是的。

一時間,她竟不知該把目光放到哪兒……

前有狼,後有虎,右邊還有個食人花。

就……怎麽選都不對!

她能感受到右邊那朵花的灼目的視線,只要她不轉過去,就什麽都不會發生!

千逃萬逃還是沒逃過,“夫人,過來。”

這聲音……怎麽形容呢,大概就是海妖他長了張嘴。

等寧昭懿回過神來,已經坐在謝晏腿上了。

雖說自成親以來已有二十載,但和夫君實際相處時間不過寥寥兩三月,期間尊己覆禮,從未有過如此逾越之舉。

此番動作,算是寧昭懿長這麽大以來做過的最出格的舉動,即使不是她主動,卻仍然有些怯怯。

但怯怯中又帶了隱秘的欣喜,也有大庭廣眾之下的難為情。

周圍的人都這樣做,她含羞帶怯地望一眼夫君,如被涼水潑下。

所有的躁動都被按耐下來。

夫君並未情動。

謝晏天生的那雙桃花眼只要有一絲情態就會被放大數倍,但此時那雙本該勾魂攝魄的眼中卻沈寂地像漠漠荒原。

他只是在做不想做,但不得不做的事。

沒人逼他這樣,是他自己太急功近切。

慢慢湊上前去。

在臨近另一雙紅唇時微不可察的一頓,然後覆上去。

兩張幹澀的嘴唇碰上了,這是兩人都未有過的經歷,但也僅僅只是這樣了。

糖人上起舞的兩只鶴雙頸相交,木簽握在寧昭懿手上,手放在謝晏背上。

她們也像鶴頭一樣,挨著彼此,也僅僅只是挨著了。

鶴眼睜著,他們的眼也睜著,眸中俱沒有情動。

卡在最後一步遲遲不能前進的修為,仍然沒有松動跡象。

燭光漸亮,碰皮結束,臺上的戲子繼續表演。

寧昭懿坐回位置上,臉色通紅,顫抖著手給自己施了個清潔咒。

後知後覺有些心虛,怕被謝晏瞧見,偷偷摸摸用餘光去看謝晏。

正巧看見謝晏給自己嘴皮子用清潔咒清潔了三遍。

寧昭懿:!!

我清潔少了!

寧昭懿又給自己施了幾遍,越清越氣,剛才牽手之後,謝大病肯定也悄悄用了清潔咒!

不行,手也得來幾遍!

一邊嫌棄一邊貼上來,真是有什麽大病,以後就叫你謝大病好了。

寧昭懿沈浸在情緒裏,直到戲曲結束也不知道講了什麽。

從戲館出來,寧昭懿裝作一副嬌羞地不敢與謝晏說話的模樣,明目張膽的沈默著。

謝晏也沒再搞什麽小動作,走的心不在焉。

天色已晚,路上行人漸少,兩人默契的走進客棧。

店小二站在木臺後劈裏啪啦打著算盤,“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?”

“住店。”

店小二手往上一指,“客官請看木牌。”

寧昭懿擡眼望去,一溜寫著房間名的木牌。

只看了個開頭,寧昭懿都震驚的無以覆加。

什麽叫開了眼,這就叫開了眼。

木牌上寫著什麽:情比金堅屋,山盟海誓房……

這都是什麽名字啊!不考慮貌合神離夫妻的感受嗎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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